Tchaikovsky Research ()

所收录的信件763

(相关资料图)

日期

1878年2月17日/3月1日

收件人

娜杰日达·冯·梅克   Nadezhda   von Meck

写于

佛罗伦萨

语言

俄文

签名地

克林(俄罗斯): 国家柴可夫斯基音乐纪念博物馆藏 (a3, No. 3129)

出版

Жизнь Петра Ильича   Чайковского, том 2 (1901), p. 117–120   (abridged)

П. И. Чайковский. Переписка с Н. Ф. фон-Мекк, том 1 (1934),   p. 216–220

П. И. Чайковский. Полное собрание сочинений,   том VII (1962), p. 124–128

To my best friend.   Correspondence between Tchaikovsky and Nadezhda von Meck (1876-1878) (1993), p. 183–188 (英文翻译)

珍爱的娜杰日达·菲拉雷托芙娜，你今天的来信让我多么高兴！这首交响曲让你欣慰，听它时你体会到了我写它时所充满的感受，音乐深入了你的心里，这让我感到无尽的快乐。

这部交响曲有没有明确的标题？通常，当有人向我提出类似的关于交响乐作品的问题时，我的答案是：没有！确实，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在创作一部没有特定主题的器乐作品时，如何能用语言表达出一种无形的感觉呢？这是一个纯粹抒情的过程。从根本上来说，这是在音乐中卸下灵魂的重担，将其本质提炼成声音，就像抒情诗人在诗歌中表达自己的方式一样。唯一的区别是音乐有更强大的手段和更微妙的语言来表达成千上万种不同的情感和心态。通常，未来作品的种子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显现出来。如果土壤肥沃，即如果有创作的倾向，种子就会以难以置信的力量和速度生根，让花蕾从土壤中长出来，然后是叶子、树枝，最后是花朵。如果不借助隐喻，我就无法说明白创作的过程。困难在于种子需要有利的条件才能发芽。其他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当一个主要思想出现并开始发展出具体的轮廓时，我所感受到的无法估量的幸福感实在是向您难以言表。我忘记了一切，真是变得像个疯子一样，我内心的一切都在颤抖和跳动，当一个又一个灵感接连涌现的时候，我几乎没有时间潦草地打下草稿……有时，在这个神奇的过程中，一些外部刺激会让我从痴迷状态中惊醒。可能有人打电话，仆人进来，或者闹钟响起，提醒我该出去办事了……像这种打断是难以言表的恼人。有时灵感会飞走一段时间，我不得不去追寻它，通常需要依靠一种完全冷漠、理性和技术性的工作方式，但又往往是徒劳无获。也许正因为如此，最伟大的大师也会有缺乏感官天赋的时刻，全曲中的衔接看起来像是人为缝合在一起的，但也只能如此。我试图向你描述的艺术家的灵魂状态，即灵感如果不间断地持续下去，那么连一天都无法生存。琴弦会绷断，乐器会被摔成碎片！有一件事是必须说明的：所有乐章的主要思想和总体轮廓并不是通过奋斗产生的，而是作为一种超自然的、难以理解的、深不可测的力量的结果，这种力量被称为灵感。

但我已经跑题了，还未回答你的问题。在我们的交响曲中确实有一个主题，一个可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内涵，并且对你，也只有对你，我能够并且愿意解释整个作品和各个乐章的含义。当然，我也只能笼统地解释一下。

引子是整部交响曲的种子，无疑是主要思想：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命运的力量，它阻止幸福的冲动达到目的，它歹毒地确使和平与幸福不会完满和晴朗，它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头顶，一动不动，不断毒害着灵魂。这是一种永远无法战胜和克服的力量——只能绝望地忍受。

凄凉和绝望的感觉愈演愈烈。逃避现实，沉浸在幻梦中不是更好吗：

噢，喜悦！一个甜蜜而温柔的白日梦不知从何而来。一群幸福、容光焕发的人匆匆而过，招手让我们随之离去：

多么美妙！难以释怀的快板第一主题现在听上去多么遥远！渐渐地，灵魂被白日梦所笼罩。一切阴郁、无趣的事情都被遗忘了。来了，来了——幸福！

不！这些都是白日梦，命运将我们从其中唤醒：

如此，一切生活总是在严酷的现实与转瞬即逝的梦想和幸福之间不断交替……不存在任何避难所……在那片大海上漂流，直到它深深地将你吞没、淹没。大致来说，这就是第一乐章的主题。

交响曲的第二乐章表达了悲伤的另一个方面，傍晚时分的忧郁感：当一个人因劳累而疲惫不堪，独自坐下拿起一本书时，书却从手中滑落。满满的回忆涌上心头。尽管回忆青春令人愉快，遗憾的是，往事已矣。两人都对过去感到遗憾，但又不想重新开始生活。生活是令人厌倦的。休息和东张西望是很愉快的。回忆比比皆是！年少时热血沸腾的快乐时光，幸福的生活。也有痛苦的回忆，不可弥补的失去。现在这一切都在遥远的地方。沉浸在过去，悲伤而又甜蜜……

第三乐章没有表达具体的感情。这是异想天开的阿拉贝斯克，在喝了一点酒并感觉有点醉了之后，模糊的视觉可以超越想象……精神既不高兴，也不悲伤。没有什么特别的思考，尽情发挥想象力，不知怎的，脑中开始描绘出奇怪的图画……在这些记忆中，突然出现一幅醉酒农民的景象和一首街头歌曲……然后，在远处的某个地方，一支军队列队经过。这些毫无关联的景象在入睡时掠过脑海。它们与现实毫无共同之处；它们怪异、狂野、颠三倒四……

第四乐章。如果你在自己内心找不到快乐的理由，那就看看别人。走出去，到人群中去。看看他们如何享受生活，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快乐的感觉中。想象一下普通百姓的节日欢乐。你刚忘记了自我，并被他人的欢乐景象所陶醉时，不可阻挡的命运又出现了，让你回想起自身。但别人并不关心你，也没有注意到你的孤独和悲伤。噢，他们玩得多开心啊！他们是多么幸福啊，所有的感情都是简单而直白的。自责吧，不要说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悲伤的。欢乐是一种简单但强大的力量。在他人的欢乐中感到欢乐。生活还是有可能的。

亲爱的朋友，关于这部交响曲我能向你解释的就是这些了。当然，这是模糊且不完整的。但器乐的一个内在品质是它不屈从于详细的分析。正如海涅所说，言语结束之处，音乐开始。

已经很晚了。我现在就不向你赘述任何佛罗伦萨的事情了，这里非常非常愉快的回忆将伴随我一生。下周末，也就是24号左右（按我们的习惯），我打算去瑞士，打算在那里安静地度过整个三月，慢慢写一些各种小规模的曲子。因此，当您收到这封信时，我的地址将再次是：沃州，克莱伦斯，黎塞留别墅。

亲爱的，谢谢你今天的来信。我仍然没有收到莫斯科朋友的消息。我会写信给你详细谈谈我对他们的看法。

P·柴可夫斯基

另：当我正要把这封信放进信封时，我又读了一遍，并对我向你表达的主题的不连贯和不充分感到震惊。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尝试将音乐思想和意象转化为文字，但我未能充分做到。去年冬天，我在写这部交响曲时感到非常沮丧，它忠实地反映了我所经历的事情。但它是为回响。如何将其翻译成清晰、连贯的语句？我不知道如何去做。我已经忘记这么多了。它们仍是我所经历的激情和神秘感受的大致回忆。我非常非常好奇我的莫斯科朋友会说什么。致意。

您的 P·柴可夫斯基

昨天我在国家剧院度过了一个晚上，笑得很开心。意大利喜剧粗俗、缺乏精致和优雅，但却非常有趣。

文中加粗部分在原信中标有下划线。

原文载于/pages/Letter_763

英文翻译：Brett Langston

本人由英文转译。